炼金术

炼金术(Alchemy)是一种化学哲学的思想和始祖，是化学的雏形。其目标是通过某种转化剂（通常称为贤者之石或是哲人石）将一些基本金属转变为金银，或者制造万灵药及制备长生不老药。

英文中的炼金术一词Alchemy,源于阿拉伯文al—kimya，al是阿拉伯语中的定冠词，相当于英文中的The。关于Kimya，则又有一说，此词源自埃及文的Khem，译为黑土，是古埃及的旧称。这样一来，炼金术也有了“埃及的技术”之意。这个词也有可能来自希腊语，alchemy中的chem可能来自希腊语的chuma，意思是金属熔铸。阿拉伯语翻译为拉丁语为alchimia。而现代英语中的Chemistry（化学）一词，则又是从炼金术的拉丁语演化而来的。

希腊时期对炼金术最大的贡献，就是炼金术的哲学化。古希腊著名的雅典学派在公元前4世纪左右建立了一套自然科学哲学体系，其代表人物有著名的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这一时间对炼金术影响深远的“元素论”正式确立，即世间万物由四种元素组成：气、水、土、火；其中每种元素都代表四种基本特性（燥、湿、冷、热）中两种特性的组合。土=燥+冷；水=湿+冷；气=湿+热；火=燥+热。这种思想为炼金术的物质转化理论提供了理论依据，可以说炼金术的主要思想就来源于这一时代。

这一时期炼金术的成果主要用于制造合金和染料，这一时期制造的合金已经能在外观上与真金极其接近，以至于阿基米德为了鉴定叙拉古国王希耶隆二世金皇冠的真伪而发现了浮力定律。在当时随着古代化学工业的发展，一些作坊承接着生成玻璃，加工宝石，制作化妆品的工作。这些技术发展成为了炼金术发展的前提。希腊-埃及留下的原始文献，统称为《希腊炼金术文献》。其中最早的文本《自然与神秘事物》残片可追溯到公元1世纪末，作者伪德谟克里特。这个文本的内容仍然是作坊的配方。在这个年代炼金术是纯粹的用来加工贵重材料配方，不带有任何现代意义上的超自然痕迹。

通常意义上的炼金术出现在希腊化埃及，亚历山大城是炼金术知识的中心。那个时代的炼金术流传下来的文献很少，唯一较为完整的是左西莫斯。在他的年代，炼金术已经发展的相当完善，可以从他流传至今的作品的看出同时代炼金术的发展。他的作品大多已经失传，只剩下少量残篇。这个时代的炼金术不再是各种金属染色的配方，而是实现金属嬗变的一整套的流程。从他的作品中可以了解到各种用来炼金的仪器和仪器的用途，从中可以得出在当时的炼金术发展已经较为成熟。他的作品出现了后世作品的常出现的“假名”（Decknamen）手法，炼金术师常用这种方式保密自己的配方。此外，他还通过一些文学手段表达自己的思想，比如他的作品中出现了很多关于梦境的描写，从这类故事中可以窥探到他的各种思想。

在此时期绝大多数流传下来的文献都是对前人作品的注疏。其中很多注疏的作者本身不相信炼金术或是对实际进行炼金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本身是将炼金术作为一种哲学进行研究。例如公元6世纪的一位叫奥林皮俄多洛斯（Olympiodorus）的作者为左西莫斯的一部已失传的作品写了注疏。他遵循了泰勒斯早期希腊学者的观点，提出可以通过对金属基底的调整生产出各种其他金属。这种观点可以看作是对左西莫斯的观点的延续。另一个作者亚历山大的斯蒂法诺斯（Stephanos of Alexandria）写了一部名为《论伟大而神圣的制金术》。他这部作品种明确将柏拉图等作者的思想用于炼金术。

这一时期阿拉伯的技术高速发展，伊斯兰世界在科学、医学和数学方法的均处于世界前列，这种理论上和物质上的发展促进了炼金术的发展。

在公元七世纪中叶，崛起的阿拉伯帝国最终征服了地中海领域很多原本属于拜占庭帝国的领土。早先的阿拉伯人不善治理国家，因此需要雇佣很多有经验的拜占庭人进行政治管理。借此，很多希腊文化传入了阿拉伯。相传倭马亚王朝一个王子哈利德因宫廷斗争逃跑到了埃及，接触到了炼金术。某位老师教授了哈利德炼金术，王子本人因而写了一些作品来记录这些知识。现在的学者普遍认为这个传说是虚构的，但是确实是在那个时代，炼金术传入了阿拉伯。

《翠玉录》几乎是最著名的炼金术文本，传说为“三重伟大的”（Trismegestus）赫尔墨斯（Hermes）所作。这里的赫尔墨斯是结合了很多神话传说的虚构人物，归在他名下的作品统称为《赫尔墨斯秘文集》(Hermetica)。这部作品包含了多数源于希腊-埃及时期的文本，主题涉及了神学、哲学、占星术等领域，但是并未和炼金术有明显关联。在伊斯兰世界，这位赫尔墨斯成为了炼金术的创始人。这种观点也影响了后世的西方作者，他们甚至将赫尔墨斯描绘了为了一个异教先知先知。

翠玉录

但是《翠玉录》的准确来源却知之甚少，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一部写于公元8世纪的原创阿拉伯作品，比《赫尔墨斯密文集》晚了几百年。最早的出处是《创世秘密之书》，作者的9世纪的巴里阿努斯（Balinnus），他的作品本身是拼凑成的，其中包含各种时代的材料。很多诠释者试图理解他，但是都无法很好的解读出其中的奥秘。炼金术师相信其中隐藏着关于哲人石的秘密。

阿拉伯的炼金术师贾比尔提出了金属的汞-硫理论，这个理论对后世的炼金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个理论认为汞和硫是所有其他金属的基底，也就是所有金属都是由汞和硫复合而成，只要按照一定比例和纯度的混合汞和硫就可以制造特定的金属。对于嬗变的过程借用了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理论和希波克拉底的体液学说。亚里士多德认为物质由四种元素：气，水，土，火组成，每种元素都有特定的性质包括：干，湿，冷，热。由此试图通过调整金属中不同的性质，来制造某种金属。而转化理论又来源于体液学说，该理论主要内容是患病时通过药物等手段实现体液平衡，而贾尔比把这种医学手段用到了炼金术上。因此这种方式炼制出的哲人石又称为转化药剂。

四元素、四性质、四种体液之间的联系

这一时期的早期，在西班牙，这个被阿拉伯人占领的基督教国家，处于阿拉伯和基督教夹缝中的犹太人开始了第一批翻译工作，不过由于他们并不是炼金术士，也不甚精通拉丁文，所以当时翻译的诸如贾比尔的《七十论》这样的着作的译文晦涩难懂，甚至完全失义。后来，基督教世界的一些学者开始接触炼金术，才正式宣告了炼金术欧洲时期的开启。炼金术最早传入欧洲是由西班牙修士切斯特的罗伯特（Robert of Chester）完成的，他在1144年2月11日完成了一本阿拉伯作品的翻译，该书名为《论炼金术的构成》（De com positione alchemiae）。在本书中罗伯特新造了拉丁术语alchimia来指代哲人石，这就是炼金术（alchimy）这个词的来源。炼金术术的翻译最早在西班牙出现，再传到德意志和中欧，再到英国。很快欧洲对炼金术有了极大的热情，很多阿拉伯作品相继被引入欧洲。

中世纪的炼金术

早期的欧洲学者通过翻译阿拉伯作品的方式学习炼金术。直到在13世纪中叶，拉丁作者们开始创作自己的炼金术著作。在此期间比较著名的作者是。拉丁炼金术师们认为只有矿物才能炼成哲人石。相较于阿拉伯学者，拉丁学者们受到古典学者的影响更大，也更倾向于用一种实证的方式去解释一些化学现象。例如，在《完美大全》（Summa perfectionis）中大量的使用了亚里士多德的“微粒”理论并和原先的硫-汞理论结合。比如在金中硫和汞的结合精密，而在锡中结合会更松散，因此同样大小的金会比锡更重。

另一本重要作品《论万物的精神》试图寻找一种能让身体保存健康的药物。该书的作者在葡萄酒的蒸馏物中发现了这种物质，他称为“生命之水”，就是今天的酒精，酒精的名字就来源于拉丁语aqua vitae，表示生命之水。同时学者们注意到把肉放到酒精中后不会腐烂变质，由此将酒精命名为“生命之水”。此外炼金术师还注意到酒精作为溶剂方面的特殊功效，他注意到从草药中提取有效成分酒精比水有效的多。

早在阿拉伯，炼金术这种技术就备受争论，在欧洲这种争论变得更为激烈。对炼金术最早的批评来自英格兰的阿尔弗雷德，他翻译了阿拉伯作为反对炼金术的著作。炼金术的反对者中不乏知名学者，例如学识渊博的圣大阿尔伯特（St.Albert the Great，1200-1280），他对炼金术提出了质疑。而阿尔伯特的学生托马斯·阿奎那同样质疑了炼金术师炼出的是否是真金。其他学者们普遍怀疑炼制出的黄金在性质上会弱于真正的黄金。另一方面，炼金术常常和伪造货币这一犯罪活动联系在一起，因此很多政府机构会谴责这一技术。法国和英国国王颁布法令禁止金银嬗变的活动，但是炼金术师们还是在进行的各种研究。

虽然教会禁止研究炼金术，但实际上研究还在秘密进行。很多学者们以大阿尔伯特和托马斯·阿奎那之名著书立说，以藏匿自己的真实信息。事实上很多修士出于宗教目的对炼金术进行研究。例如约翰，他认为教会需要掌握炼金术连抵御来自敌基督的危难。同样的圣方济各教会的罗吉尔·培根给教皇写信研究炼金术以对抗敌基督。部分学者将神学的观点用于炼金术，其中比较出名的是伪阿纳尔德。他没有提供具体炼金术的配方，而是将炼金术对汞的处理比作基督的故事。例如基督经受了四重折磨（鞭笞、戴荆棘冠、钉十字架和在十字架上的痛苦），汞也需要经历四重折磨才可以变成哲人石。他用来自宗教的隐喻手段来描述炼金术，将炼金术描述成一种神圣的技术。

这是中世纪的结束之时，从佛罗伦萨开始了一场席卷整个欧洲的思想变革：文艺复兴。文艺复兴颠覆了天主教告诉大家的世界，于是哲人们不得不寻求其它的途径来寻求世界的解释。一些人复兴了一度遭受封禁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自然哲学主义，就像罗杰·培根宣扬的一样——另一些人开始试图重构柏拉图的思想，并由此产生了新柏拉图主义——形而上学和神秘主义的共同开端。在文艺复兴时期，炼金术的各种技术已经愈发完善，各种工艺手段已经非常完整，炼金术迎来了鼎盛时期。

特殊制剂可以将某种特定的“贱金属”转换成“贵金属”，比如某种制剂可以将铜转化成金但是对其他金属无效。并且这种制剂有对转化的效果有非常严格的限制，一定重量的制剂只能转化一定重量的金属。

和特殊制剂不同，哲人石将任何金属转化为黄金。但是很难找到对应的配方，嬗变配方的交易市场充斥着各种欺诈。另一种方式是从先前炼金术师的典籍中寻找线索，但是通常的书籍不会给出确切的方法，炼金术师们只能从中挖掘线索。艾萨克·牛顿爵士甚至为此编撰了“化学索引”，试图把他从书中获取到的线索进行分组归类。

艾萨克·牛顿

一些炼金术师试图从更高的权威口中获取信息。据传尼古拉·弗拉梅尔的传说中他因为需要破解某本炼金术著作的秘密，专程赶往西班牙求教。而一些炼金术师试图与天使沟通以获得炼金术的秘密。化学家波义耳提出天使和哲人石之间有某种联系。很多学者希望通过祈祷以获得真知。但是，在一些学者看来，通过超自然的力量获取知识非常危险，试图与天使沟通可能会给魔鬼以可乘之机。

首先是哲人石的炼制材料。很多炼金术师使用半金属锑作为材料，因为它有金属的色泽，但是像玻璃一样易碎且在火中会蒸发，有明显的反应效果。另一种常用的材料是硝石或是其他的硝石矿物。除了矿物，有机物也可能被作为原料。虽然这种方式不是主流，但是仍有人在使用。例如亨尼西·布兰德（Henning Brand）可能就是在炼金过程中蒸馏人类的尿液发现了磷元素。关于具体的制备方式比较明确，需要将原料放到一个卵形的长颈玻璃瓶——哲学蛋中，然后将长颈瓶完全密封，再进行加热。在实际操作中，因为容器被密封住这种方式很容易发生爆炸。如果没有爆炸，则持续的调整加热的温度，直至最后炼制出哲人石。将炼制出来的哲人石放入金中发酵，使其可以将其他金属转化为金。完成的哲人石是一种极为稠密、易碎的深红色物质。

哲学蛋的形象

帕拉塞尔苏斯主义试图将炼金术应用于医学。帕拉塞尔苏斯提出将金属本原（硫和汞）与第三种本原——盐一同反应，他将自己的三元组和天界、非物质的三位一体和人的身体、灵魂和精神的三位一体结合起来。他试图用炼金术过程来解释宇宙与人体的自然循环，例如在他看来海洋、空气和陆地雨水循环是一种宇宙的蒸馏，地下矿物的生成和人的生长也是一种炼金过程。他的这种炼金术世界观对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

帕拉塞尔苏斯

此外帕拉塞尔苏斯主义者认为通过炼金术的手段，可以用有毒物质炼制成药物。将天然的物质分解为汞硫和盐然后提纯再重新组合，可以生成没有毒性的物质，可以作为更有效的药物。后世的学者们将这种观点和基督教中关于审判的观念结合起来，将人类灵魂从肉体中脱离，世界被审判的大火毁灭，新的灵体复活后称为完美，不朽的个体和炼金术的过程等同起来。帕拉塞尔苏斯的观点在他生前少有人知，但在他去世后他的追随者推广的他的思想，让他的思想在欧洲广为流传。帕拉塞尔苏斯的支持者们多数游离在正统医学系统之外的人，他们普遍认同使用炼金术的手段辅助医学。帕拉塞尔苏斯主义的反对者一方面不认同将有毒物质作为药物材料的观点，另一方面传统的医学从业者反对他对医学的猛烈批评。

帕拉塞尔苏斯主义者认为可以通过炼金术制造出一种称为“侏儒”（lomunculus，矮人的拉丁语）的生物。他们认为将人的精液密封在一个瓶子里，经过一些炼金术的手段可以把精液转化的某种生命形态，这种生命形态以侏儒的方式存在。这种侏儒拥有极高的智慧，因为它没有受到女性要素的污染。

炼金术在18世纪经历的快速的消亡，实际的原因仍有很大争论，但是极有可能是随着物理和化学的发展，人们逐渐怀疑炼金术的可行性。其中具有决定性的因素是炼金术（alchemy）和化学的分离（chemistry），这种分离可能来源于学者们的职业化。虽然波义耳等学者相信炼金术但是他和其他学者们出于实际的利益考虑，开始将学科中被发现错误的东西剔除出去并称为炼金术。逐渐的金属嬗变称为了一种欺诈手段，不再为学界所认同。自此，炼金术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分裂，失去了自然哲学思想的炼金术从此完全被归为神秘学的范畴之内。

在启蒙运动中学者们倾向于通过批评炼金术来表明自己和过去时代的“决裂”。18世纪的很多学者将炼金术和巫术、通灵术等不符合理性观点的事物归类为神秘学（occult sciences）。比较典型的有约翰·克里斯托弗·阿德隆（Johann Christoph Adelung）的《人类愚蠢史》。但是于此同时，炼金术也发生了一次复兴。炼金术的复兴几种在启蒙运动中兴起的秘密社团中，比如共济会、光明会、玫瑰十字会。这些团体会在某种程度上支持炼金术，这些团体称为了私人或公立实验室来研究金属嬗变技术。

在近代炼金术逐渐转化成了一种神秘学，这种改变最初来自《赫尔墨斯奥秘初探》（A Suggestive Inguiry into the Hermetic Mystery）。这本书的作者是英吉利海峡的玛丽·安妮·阿特伍德（Mary Anne Atwood, 1817-1910）。阿特伍德声称她和父亲发现了炼金术的秘密。和过去将将炼金术作为嬗变金属的活动不同，阿特伍德将炼金术视为一种自我净化过程，是一种自我转化的心灵修习。她提出用一种心灵而不是物理方式将铅转化为金。制造哲人石的容器就是炼金师本人，而通过炼金术师在恍惚状态中以“磁力”吸收以太，可以将以太凝聚成哲人石。她的思想不是来自传统的炼金术，而是源于当时对“催眠术”的狂热。当时的催眠术的理论基础是一种动物磁力学说。后来的学者基础了阿特伍德的灵性的观点。例如美国的希区考克（Hitchcock），他认为炼金术不是类似化学的事情，金属嬗变代表着人类的拯救。基于此类观点，炼金术于18世纪末和19世纪中叶发生了复兴。

炼金术在现代多以虚构作品出现。例如《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的魔法石就是炼金术中的哲人石。还有保罗·柯艾略（Paul Coelho）的小说《炼金术师》（通常的译法是《牧羊少女奇幻之旅》）。炼金术中的嬗变的思想也用在了其他领域，例如《金融炼金术》。

炼金术在中国古代叫炼丹术。中国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曾派人到海上求仙人不死之药。汉武帝本人就热衷于神仙和长生不死之药。到了东汉炼丹术得到发展，炼丹术家魏伯阳，着书《周易参同契》以阐明长生不死之说。继后，晋代炼丹家陶弘景着《真诰》。到了唐代，炼丹术跟道教结合起来而进入全盛时期，这时炼丹术家孙思邈，着作《丹房诀要》。这些炼丹术着作都有不少化学知识，据统计共有化学药物六十多种，还有许多关于化学变化的记载。

中国古代炼丹术

左西莫斯生活在公元300年左右，他出生于上埃及的帕诺波利斯城（现称阿赫米姆（Akhmim）），他的作品是现今保存下来的最早关于炼金术的文献。

贾比尔是最伊斯兰世界具影响力的作者之一，但是他的身份成谜，后世的人无法确定他的个人信息是否如他的作品声称的那样。据传记记载，贾比尔于公元720年左右出生在巴格达以南的古城库法（Kufa）。他的老师是什叶派第六任伊玛目——贾法尔·萨迪克。对他的真实身份的怀疑在他去世后就开始流传，现代的观点认为传记中将他的活动年代提早了一个世纪。贾比尔的著作由很多不同的人著述而成，彼此间成书的年代相差了有一个世纪。其中年代最早的是写于公元9世纪的《慈悲之书》（Kitab al-rahma）。后世冠宇贾比尔之名的作品可能是某个炼金术派别的系列作品。

在13世纪开始，欧洲作者们开始撰写自己原创的著作。为了提升自己作品的权威性，某位著作者化名”盖伯“（Geber，是贾比尔的拉丁拼写）。现在普遍认为这位”盖伯“是一位意大利方济各会修士塔兰托的保罗（Paul of Taranto）。保罗的作品大量借鉴了贾比尔，但是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原创的内容。相较于阿拉伯的作品，保罗的炼金术著作包含了大量实际的实验测试结果，显示出了更明显的严谨性。保罗的作品试图找到一种解释事物的严格物理基础，从更深层次上协调理论与实践。保罗的另一本传播广泛的作品是《完满大全》（Summa perfectionis），是一本详尽讲述炼金术的教科书。书中汞-硫的观点继承自贾比尔，同时应用了大量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保罗引入了亚里士多德的“最小自然物”的观点，即认为物质是由最小的基本微粒构成的，在不同物体中，微粒的尺寸有所不同。保罗用这种方式来解释不同物质的特性，例如金的微粒聚合程度高，因此重量会更重。

鲁皮西亚的约翰于1310年的法国的奥弗涅，后成为一个圣方济各修士。他受到了灵知派的影响，反对圣方济各的制度。教会后来镇压了灵知派并将约翰关入了监狱，但是约翰仍可以在监狱进行研究。约翰为哲人石提供了详细的配方，他认为哲人石是由净化的汞和“哲学硫”制造而成的，这后来成为了欧洲炼金术的标准观念。。

罗伯特·波义耳（Robert Boyle）（1627~1691），牛顿在剑桥的导师兼同事，于1661年发表了《怀疑派化学家》。波义耳在本书中提出了新的元素论：只有那些不能用化学方法再分解的简单物质才是元素。这正是现在出现在我们的化学教材中关于元素的定义的最早版本。他同时还提出：“化学，为了完成其光荣而又庄严的使命，必须抛弃古代传统的思辨方法，而像物理学那样，立足于严密的实验基础之上。”波义耳同时对炼金术非常感兴趣。

主导思想有很强的时代特性，早先的学者受到亚里士多德和泰勒斯等哲学家的影响。在中世纪时有将神学引入了炼金术中，炼金术师们试图将基督的人生历程用于炼金。侧重实证主义，试图通过炼金术来解释现实中的一些问题。炼金术师们通过各种实验来证实某种物质通过某种手段可以炼制成哲人石。

早期的炼金术思想受到古希腊学者的影响。泰勒斯认为物质的本原是水，德谟克里特提出了基本粒子的观点。其中亚里士多德的观点影响最大。亚里士多德认为宇宙万物来源于四种原质和四种元素。四种原质分别为热、冷、干、湿，四种元素为水、土、气、火，四种原质相互转换。其中衔尾蛇表达了这种观念，其图像铭文——一即一切将充当万物背后基底的一元质料观念导引了出来。

衔尾蛇的形象

炼金术使用了赫尔墨斯主义中“一为全，全为一”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宇宙中所有存在皆为某种唯一物质构成。赫尔墨斯主义进而认为原初的宇宙只有神，别无他物，后来耀眼的灵魂从他体内流出，构成人类居住的宇宙，第一原质就是一切事物的根本。因为物质都是由第一原质或是神的第一物质构成的，因此可以将人体（小宇宙）和天体（大宇宙）产生对应关系。例如占星术认为从天体的运行可以窥探到人的命运。炼金术认为坩埚和烧瓶中的各种物质反应是小宇宙，可以和大宇宙联系在一起，通过某种手段可以制造出哲人石。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翠玉录》。

这是真理，最为确凿，没有疑问。上者来自上界，下者来自上界，此为“一”之奇迹。万物皆生于一。其父为太阳，其母为月亮。地腹中孕育，风腹中滋养，土将变成火。以精细之物尽力哺养大地。从地升到天，统管天下。

从中可以看到上界（大宇宙）和下界（小宇宙）之间的联系，也提到了一元论。炼金术师认为“其”表示的就是哲人石，进而引发了太阳、月亮、地腹、风腹究竟是什么的争论。

另一种观点是阿拉伯世界的汞-硫理论。贾比尔提出所有金属皆由汞与硫复合而成， 当汞、硫以不同比例和纯度在地下凝结时便可产生各种金属。纯度最高的汞与硫按精确比例结合成金， 当汞或硫纯度不足或混合比例不够精确时便会生成贱金属。这一理论同样为制金提供了某种基础: 如果所有金属都存有这两种成分， 只是成分的比例和纯度不同， 那么通过净化汞、硫和调整比例就可生成金。该理论文艺复兴时被帕拉塞尔苏斯扩充为汞-硫-盐三位一体。

炼金术中包含了大量基督教思想的表述。炼金术师们在炼金的时候会使用“气血均衡”（complexio equalis）这一概念——即血气达到均衡，四元素达到完美和谐的生理状态。这个词语在当时有浓厚的宗教内涵。堕落前的亚当就有这种体质，这种体质确保了他肉身不朽。而普通人可以通过炼金术修复体内的气血，达到不朽的状态。此外在托名阿诺德的文献中，圣体被比作点金石，二者都是在奥秘中诞生的，二者在获得医治能力前都要经历肉体上的苦难。

荣格用心理分析来解释炼金术，炼金术本身不是化学，而是用伪化学语言表达某种心理过程。炼金术师在工作过程中通过无意义的将自身的思想无意识的投射到物质本身来进行炼金。之所以哲人石有很多名字，就是因为不同人投射的内容不同。荣格的研究受到了维多利亚时期神秘学的影响。与荣格观点相同的是法国宗教比较学家米尔恰·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他也认为炼金术是一种自我转化，炼金术本身追求的是自身的完美。但是这类观点缺乏文献证据，因此现如今不再被学者们所认同。

炼金术在发展过程与化学密不可分，直至18世纪，二者才开始在术语上分离。炼金术的发展对化学的产生起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在炼金术发展过程中，学者们通过各种实验寻找可以制造哲人石的方式，这个过程提升了人们对于各类化学元素的理解，并无意中产生了某种结果，例如磷元素的发现。而这种知识由促进了现代化学作为一门理论科学的产生。

在文学与艺术作品中，炼金术通常表达的是：一个迷恋于崇高目标的人，因为自己的狂热最终得到了智慧；不过也会是一个中了邪的人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或是有意无意的骗子。乔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的“自耕农的故事”中讲述了炼金术的失败的实验和教士欺骗神父的故事，乔叟并不认为炼金术不存在，而是表明只有才学足够的人才能掌握炼金术。在艺术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是16世纪彼得·伯鲁盖尔的《炼金术师》。该画作描绘了一个炼金术毁了的家庭。其中父亲沉迷炼金术不事生产，造成家庭的困顿。魏蒂茨（Hans Weiditz d. J.）创作于同一时期的作品《炼金术师们》我们可以看到一位颓废的炼金术师正在壁炉前忙活，地上满是狼藉，而他的助手无可奈何。这些作品同样表达了掌握炼金术知识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