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话

苏州话，俗称“苏白”，苏州人自称为“苏州闲话”，指原苏州市区及周边说的方言，主要分布在今苏州姑苏区、吴中区、相城区、高新区（即虎丘区）、工业园区。苏州话是吴语的代表方言，属于吴语太湖片苏沪嘉小片。所谓“吴侬软语”，主要指的就是吴方言里的苏州话。苏州话内部可以分为城区方言和吴县方言，使用人群大概有几百万人口（2010年）。

苏州话的形成，最早始于西周建国初期泰伯、仲雍奔吴之时。当时的吴地属于百越，当地居民说的是古侗台先民的语言百越语，泰伯等人的到来带来了华夏语。苏州地区开始逐渐形成以上古汉语为基础、带有若干百越语成分的语言。春秋时期，东周寿梦称王，建吴国。吴越为楚国统治，楚语传入吴越地区，吴国百姓大量吸收华夏文化，语言进一步发展。在此时期，吴越两国本身民族相近，同时战争频发，民族融合迅速，及至公元前514年伍子胥奉吴王阖闾之命建都城，吴越两国语言已经十分相近，可并称为吴越语。汉初，扬雄著《方言》收录前朝语言，吴越两地方言常常并提，此时的吴越语已经不再是少数民族语言，而是华夏语的方言，也是如今所称吴语的前身。

及至汉代，吴语已经形成了一支与华夏语有所区别且区别逐渐固化的方言，也是江南地区使用的重要方言。随着汉朝中央政权的建立，中央设立吴郡，中原官吏和流民入吴地，不断传播中原文化，中原汉语与吴地语言融合，吴语发生了较大的改变，逐渐形成汉晋六朝的“江东吴语”，这也是如今吴语、闽语、徽语的共同祖语。汉代吴地出现了许多文士，如写作《论衡》的王充等，其著作都是规范的汉语书面语，可见华夏语在吴地的影响。及至三国，战乱之下大量中原流民因避乱进入吴地，马瀛在《国学概论》中论吴语，指出此时的吴语与周秦吴语已产生了较大区别。西晋末，永嘉南渡，北人南迁，发现此时的吴语与中原话有较大的差异。

隋开皇九年，隋将宇文述攻破吴州，取城西姑苏山为名，改吴州为苏州，自此有苏州一名。隋唐时期，吴语作为汉语的一支重要方言，流传于东南沿海一带，平稳发展。隋代陆法言作《切韵》，保留了部分吴语的记录，之后《广韵》《集韵》等韵书也保留了部分吴方言的记载。及至南宋，宋室南渡，迁都杭州，吴语再次受到中原汉语的冲击，自此之后，原属于吴语区的杭州，其语言逐渐变为一种可以归类于北方方言的方言。在此时期，吴方言的流行范围不断改变。元代之后，现代吴方言声类系统的规模已经基本奠定，在此之后吴地方言的变化不大。

明清时期，中国经济文化重心南移，吴语可谓是中国方言之冠，成为中国通行的语言之一，关于吴语的语料数量大增。在这一时期，苏白成为士大夫的流行语言。晚明王士性在《广志绎》中说：“善操海内上下进退之权，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之而雅，俗者，则随而俗之吴音最流行的时候，上至士大夫，下至歌妓以说苏白为荣。”当时越剧、昆曲、评弹都以吴语文读为基础。这一阶段现代苏州话基本面貌形成，以苏州话为代表的吴方言语音词汇语法进一步规范统一，苏州话和其余吴方言各自独特的语言特点逐渐稳固。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大力推广普通话，苏州方言受到普通话影响，变化迅速，许多人不再区分尖团音。改革开放后，苏州经济发展迅速，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苏州，许多年轻人已不会说苏州话，苏州方言受到冲击。

中国语言地图集 第2版 汉语方言卷

苏州话属于吴语，是吴语的代表方言，根据《新编中国语言地图集》，苏州方言属于吴语太湖片苏沪嘉小片。

苏州位于长江三角洲中部，江苏省东南部，东邻上海，南接浙江，西傍太湖，北依长江。1983年，国家实行市管县体制，成立省辖的大苏州市，下辖原苏州市及周边吴县、常熟、昆山、太仓、吴江、张家港六县，此后，撤吴县为吴中区、相城区、工业园区、高新区（即虎丘区），其余五县升格为县级市。2012年，江苏省设立苏州市姑苏区，撤吴江县为吴江区。苏州话的范围，主要分布在今苏州姑苏区、吴中区、相城区、高新区（即虎丘区）、工业园区。，其中原吴县西南角东山洞庭乡和西山石工乡、堂里乡和金庭乡因位居岛屿，语言发展自有特色，被称为“山上话”，严格来说不纳入苏州方言范畴。

苏州方言地图第49图

由于新中国早期行政区域划分相对较细，因此讨论内部分区时使用了早期行政区划。苏州城区居民一般认为郊区和吴县（即除了姑苏区以外区域）口音是乡下口音，两者差别较为明显，可以将苏州话内部粗略划分为城区口音和吴县口音。但吴县方言内部受到临近的吴江方言和昆山方言影响，也存在差异，对于吴县口音的内部分区问题，目前学界没有定论。总体而言，吴县口音比城区口音更古老，两种语言有如下六点区别：

• 城区大多数人（除评弹演员）不能区分尖团音/ts、tsʰ、s、z/和/ʈʂ, ʈʂʰ, ʂ, ʐ/，但吴县大部分地区可以区分。在可以区分的地区，人们将古精组字和照组二等字读作[ts]组，而将知组字和照组三等字读作[ʈʂ]组。
• 城区“东”读toŋ， “灯”读tən， 不同音。但苏州南部有十个乡，苏州北部有三个乡“东”“灯”同音。在“东”读tən的地区， 古通摄的字跟臻摄、曾摄的字相混。
• 城区“雷”“来”同音，都读阳平lɛ，吴县有二十多个乡“雷”、“来”不同音，“雷”读ləi， 来“来”读lɛ。当“雷、来”同音时， 古音蟹摄灰韵字跟哈韵字相混。
• 城区只有七个声调，没有阳上，古浊上归阳去，吴县部分地方有八个声调，浊上单独为阳上。
• 城区仄声全清声母(不送气声母)和次清声母(送气声母)同调，吴县的南部和西部有二十多个乡阴调类中的仄声字，全清和次清调值不同。尽管调型基本不变，但全清起音高，次清起音低，只有仄声全清字读高降调，次清则读中降调，同时收音时又稍稍上扬。
• 城区和城郊、吴县各乡在少数字音和词汇方面也有差别。

苏州话是吴语的代表方言，既有吴语的典型特征，也有自身的特点。吴语作为一种方言，保留中古音特征较多，其内部有明显差异，尤其是南北差异较大，其中北部吴语区内部语言相对一致，而南部吴语区内部互相间都难以沟通，苏州属于北部吴语区。以下是苏州话的主要特点：

苏州方言共有声母27个，（包括零声母），韵母49个，声调7个，现根据《苏州方言志》列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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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方言在语音方面有如下特点：

• 古全浊声母在音值上有一定程度清化，但在音类上保留独立声类，并未并入古清声。如古端、透、定三个声母的字无论平仄都读[t]、[tʰ]、[d]。
• 单元音韵母较多，没有前响复合元音韵母，即没有元音韵尾。如“海”[hE(51)]。
• 古果摄一等与遇摄一等不分。如：罗=卢，河=湖。
• 普通话[ao]韵母苏州读[æ]，“八”的主要元音是[o]。这两个特点几乎仅见于苏州。
• 连读变调较多，进人词语或句子的每一个字的声调都要变。苏州话的连调属于前变型，即整个字组的音调变化主要由前字的调类决定；变调后的调形往往是前字单字字调调型的延伸，后字失去原有调值，被包容在整个字组声调中。
• 文白异读，如见晓组二等字白读为舌根[k]组声母拼洪音韵母，文读为舌面[tɕ]组声母拼细音韵母。
• 有7个声调，没有阳上。

苏州方言在词汇方面有如下特点：

• 部分词语与普通话对应词语的中古声韵相同或韵调相同，往往可以合成并列式双音词。如：面——脸、立——站、寻——找、潮——湿、狭——窄。（前为苏州话，后为普通话）
• 以“头”为后缀的词多。如“竹头、墙头、站头、号头、十块头、一吃头、一记头”。
• 代词系统复杂，城区、郊区各处各不相同，大多没有本字，怀疑受到上古少数民族语言影响。
• 苏州方言词汇保留了较多古语词，词的义项和用法偏向古汉语词，词义演变较慢。如“搨”，《集韵》：“搨，冒也，一曰摹也。”苏州方言至今还在用这个字表示“搽”“涂”“敷”的含义。
• 动物类名词后缀动物叫声拟声词，语言鲜活生动。例如：牛在苏州叫做“牛哞哞”，猪叫做“猪噜噜”。

• 苏州方言中有大量的重叠式，其特点包括：1.重叠适用于代词以外的所有实词词类。2.多种多样的重叠形式。3.重叠体现的意义类型多样。4.能够造成句法功能的改变。5.包括构词性重叠和构形式重叠。单音节动词时常重叠，而且动词后可以带宾语、补语或其他成分。如：帽子戴戴好，僚想想看，寻寻开心。
• 指示代词分为近指、远指和泛指。其中，近指和远指有两套，分别是“哀/该”和“弯/归”，不同近指和远指的语音一一对应，相互形成自由变体。泛指或定指只有一个：“搿”（读作ɡé），语音独特，意义模糊，通常在不明确指明远近时使用。
• 有半虚化的结果补语，常用的有表正面意义的“好”和表负面意义的“脱”，如“吃好则”“买好则”“吃脱则”“买脱则”。
• 用“阿”表是非疑问，位置紧靠在所要问的谓词前。如：僚阿去？阿要买一件？“阿”的使用要注意时态，表现在时将来时时单用“阿”，但在过去时中用“曾阿”[a]。如：僚曾阿去，俚曾阿到北京勒。
• 用“辣”“勒海”“勒浪”表进行时，用在动词前表动态，相当于“在”，用在动词后表持续，相当于“着”，如“门开勒浪”。

近几十年来，苏州方言发展极快，在方言内部出现了旧派和新派的分别，使用人群主要与年龄有关，通常年龄较大的使用旧派方言，年龄较小的使用新派方言。但是，只要是评弹演员，使用的都是旧派方言。新派和旧派主要有以下区别：

• 能否区分平舌音/ts、tsʰ、s、z/和翘舌音/ʈʂ, ʈʂʰ, ʂ, ʐ/，旧派可以分辨而新派不能分辨。
• 能否区分尖团音，新派尖团合流，尖[ts]、千，[tsʰ]、先[s]读为兼[tɕʰ]、牵[tɕʰ]、轩[ɕ]，于是“七斤——吃惊”“相应——乡音”。
• 是否存在韵母[ɑʔ][iʏ]，新派[ɑʔ][iʏ]韵母消失，读为韵母[aʔ][iø]，如“白菜——拔菜”“打球——打拳”。
• 是否存在韵母[ei]，新派将[ʏ]韵母变为前响复元音[ei]，如楼[lei]。
• [ts]类声母和[n][l]是否能和韵母[y]拼读，新派可以拼读，如旅[li——ly]。
• [uø]韵母是否失落介音[u]，如“管——赶”“完——寒”。

苏州话俗称“苏白”，苏州人自称为“苏州闲话”。所谓“吴侬软语”，主要指的就是吴方言里的苏州话。苏州话自古以来就有很强的文化地位，自明代起，苏州话逐渐成为士大夫的流行语言，被称为“百戏之祖”的昆曲和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评弹、越剧都依托于苏州话，影响范围遍布中国。随着戏剧的发展，苏州话成为了中国四大白话之一，甚至京剧在一开始都曾使用过苏白。作为吴语的代表性语言，苏州话有很多特点。首先，苏州话非常古老，保留了许多古汉语特点和古语词，其发音保留了大量中古音。其次，苏州话元音发音部位靠前，复元音少，发音轻、软、短促，听感优雅别致。第三，苏州话语音复杂，语词表现力强，留存有大量雅言美语。苏州话的这些特点和苏州文化传统是直接联系的，对于苏州文化传承有重要作用。因此，苏州话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资源，有较强的传承开发价值，可以作为人文科学研究、文化产品生产、吴文化传播发展等方面的基础材料。

随着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大力推广普通话和改革开放后苏州涌入大量外来人口，苏州话在社会上总体呈现出衰微趋势。2009年南京大学对苏州中小学生语言使用情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随机抽样调查，得出结论：普通话的主体地位基本确立，但苏州当地学生普遍具备普通话和苏州话的双语交际能力。苏州方言仍然具有一定的语言活力，但呈现出逐渐沦为底层语言的趋势。苏州话在年轻一代中已经开始衰落，语言使用频率降低，但年轻人对方言的认同度有所上升，苏州话与普通话可以长期共存。当然，苏州话在普通话的影响下，与传统苏州话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苏州方言的保护已经引发各界的重视，在教育改革、文学创作、媒体传播等方面都有所成就。

教育工作者致力于促进苏州话在初级教育中的运用，在幼儿教育中带领孩子学习苏州话童谣，如《苏州好风光》《外婆桥》等，以方言童谣作为吴文化课程构建的重要内容，引导孩子体验苏州话的诙谐、有趣，从教育层面扩大苏州话的影响。苏州还在2013年6月28日正式发布教材《学说苏州话》，从生活日常到苏州特色文化全方位展示了苏州话的语言魅力。此外，苏州一些高校将苏州话纳入必修课，例如苏州经贸职业技术学院。

在评弹剧本上，曲艺家们一方面继承了传统的剧本《珍珠塔》《西厢记》，另一方面在改革开放后新改编和创作了《梁祝》、《青春之歌》等剧本。在小说上，依然有许多当代作家在小说中采用苏州话元素，如范小青以苏州方言写作的《裤裆巷风流记》传神地描绘了苏州风韵，有浓郁的苏州情味。

在苏州政府的促进下，苏州话成为中国首个进入国家有声数据库的方言；苏州公交车采用苏州话和普通话双语报站。在保护方言的呼声中，大量方言节目产生，例如2022年推出的吴语文化系列片《君到姑苏见》第15集以苏州话展现民间非遗文化。此外，随着自媒体的兴起，部分博主自发推广苏州话，如有青年评弹演员在抖音、B站等自媒体平台发布了“苏州话小课堂”系列视频。

昆曲被称为“百戏之祖”，是元明南戏的四大声腔之一。元末明初，南曲发展到江苏昆山一带（昆山，江苏省县级市，由苏州市代管），融合苏州方言形成昆山腔，逐渐形成了“婉丽妩媚，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代表作有《牡丹亭》、《长生殿》等。昆曲最初仅流行于苏州一带，随着历代曲艺人的努力，昆曲在明嘉靖、隆庆年间走向成熟，逐渐繁荣发展至南北各地。2001年，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2006年，昆曲被国务院正式批准列入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8年，昆曲被纳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昆曲《牡丹亭》

苏州评弹，明代发源于苏州地区，是苏州评话和苏州弹词的合称。苏州评话也称“大书”，通常是一人表演，只说不唱，表演内容通常为公案、武侠、英雄史诗等，传统节目如《三国》《七侠五义》。苏州弹词也称“小书”，两人合作，分别弹奏三弦和琵琶，说唱相依，其内容主要描述社会生活和爱情故事。苏州评弹以苏州话展开表演，讲述故事，以说为主，弹唱为辅，长期流行于长江三角洲江浙沪地区。2006年，苏州评弹被列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

苏州评弹

明清时期，中国经济重心南移，江南地区繁荣发达，从明代起，有大量的小说、传奇、弹词、笑话用吴语写就，而苏州话在当时的吴语中始终处于中心位置。明代冯梦龙编订的《山歌》《桂枝儿》作为民歌集，记录了大量的吴语小调。冯梦龙、凌濛[méng]初的三言二拍，也有不少对吴语的应用。苏州还是昆曲的发源地，明清时期，苏州活跃着大批明传奇苏州派剧作家，创作了大量戏曲剧本，如《清忠谱》《永团圆》等。清代，以苏州方言为基础产生了一批较有影响的长篇苏白小说，如《海上花列传》《海天鸿雪记》《九尾龟》等，其中较为有名的是清末韩邦庆的《海上花列传》，其中的对白与现代苏州老人的苏州话基本相同。及至民国，也有《人间地狱》《亭子间嫂嫂》等吴语小说在报刊上连载。

俗语是方言中最活跃的内容，反映当地民俗和时代面貌，富含方言特色，现列举部分如下：佛实梗敬俚， 贼实梗防俚。（像对佛一样尊敬他，像对贼一样提防他。这表现了对“俚”又怕又恨的心理。一般来说，贪官可以是“俚”所指对象）官急弗如坑急。（意为办公事不如如厕紧急）鸟叫做到鬼叫。（鸟叫在天亮前，鬼叫在半夜，意为从天亮前工作到半夜，形容工作辛苦）今年巴望来年好，来年还是破棉袄。（这是旧时人们叹息生活艰难，无望改善）买块豆腐撞撞杀。（讽刺人无地自容之至，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不如去死。但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拿豆腐撞自己）眼睛像霍险，筷儿像雨点。（“霍险”，闪电。指人在饭桌前的表现：眼光像闪电一样在各个菜之间闪过，筷子夹菜像雨点般密集，形容其贪吃的程度）鹅食盆里鸭插嘴。（鸭子把嘴伸到鹅吃食的盆里，比喻手伸得太长，侵犯了别人利益）我说仔一声， 僚拆仔一坑。（我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大通。“拆”是“拉(屎)”，“拆仔一坑”即“拉了一(茅)坑”，这是很不客气的话，表示说此语的人对对方的一大通话非常不满）牛吃稻柴鸭吃谷——各有各葛福。（歇后语。“稻柴”，稻草，“谷”，稻谷，牛辛勤地为人耕田劳动，吃的却是不值钱的稻草；鸭子不干活，吃的却是稻谷。但这是生来如此，还无法改变。以此比喻各人有各人的不同遭遇，没什么可以比较和强求的，劝喻人应安于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可抱怨）男做女红， 烂脱洞工。（ “洞工”，肛门。这是旧时流行的封建观念，男人不能做女红）含辣嘴里怕烊， 吐出来怕冷。（“烊”，融化。含在嘴裏怕融化了，吐出来怕受凉，意为喜欢得无以复加，形容过分宠爱孩子）红老卜划辣蜡烛账浪。（红萝卜的外形跟红蜡烛相近， 记账时， 把买红萝卜写成买蜡烛， 意思是弄错了责任人，本应是甲的责任，算成了乙的责任）

吴歌源远流长，先秦典籍中就有“吴吟”的说法，早在南朝，《子夜歌》就被选入《乐府诗集》，明冯梦龙采集宋元到明中叶的吴歌辑录为《山歌》《挂枝儿》。苏州是吴歌藏量最为丰富、歌谣活动最为活跃的地区之一，顾颉刚等学者搜集苏州民间歌谣，辑录有《吴歌甲集》《吴歌小史》等歌谣集，主要收录了成人歌谣，沈石、车科、朱光磊等人各自搜集出版了苏州童谣。现列举几例如下：梨花开来像木樨（民谣）梨花开来像木樨，翁偷媳妇正希奇。吃粥吃饭对面坐，自家想想老面皮。十八岁小娘半夜里哭（民谣）十八岁小娘半夜里哭，哭得爹娘满急昏。搭俚东村头上泰山叔婆笃，第三位囡[nān]儿同年、同月、同出世，俚朝朝抱出小孩郎。僚勿要哭哉，勿要发慌。让僚爹爹转来，勿论穷富配成双，要伴私房娘窝里伴。我弗拉里哭，勿拉里慌。我拌子私房买棺材，哥哥勿要搭嫂同床，爹爹勿要来进娘房。三人打得团团转，大家做个活孤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头勿熟来尾巴焦，摆勒碗里噼噗跳，阿猫吃仔妙呜妙呜叫，阿狗吃仔竟呤共降豁虎跳。一豁豁到城隍庙，香炉蜡扦[qiān]跌倒，城隍老爷外头逃，外甥见仔哈哈笑。小人小山歌（儿歌）小人小山歌，大人大山歌，砻[lóng]糠搓绳起头难，灯草搓绳扳倒山，蚌壳里摇船出太湖，燕子衔泥虱断海，鲭鲅鱼跳过洞庭山。